本報記者劉家琴 見習記者王巖

5月24~26日，2018土壤健康與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國際研討會在北京舉行，吸引了來自全球各地的國際組織官員、專家和學者近200人參會。民以食為天，食以土為根，千百年來，土地像母親一樣養(yǎng)育著地球上的每一個生靈。如何更好地呵護土地母親的健康呢？各國又該如何攜起手來，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呢？

土壤修復是一個漫長的過程

“現在大家每天都在討論空氣污染，因為它是看得見的。但土壤污染卻是隱形的，人們只有感受到農產品質量安全的威脅后，才會意識到土壤污染的嚴重性。”聯合國糧農組織土水司司長愛德華多·曼蘇爾說，相對于空氣和水，土壤污染具有隱蔽性和滯后性，一旦污染，還會長期影響區(qū)域空氣和水環(huán)境質量。

土地特別是耕地資源的可持續(xù)性利用，是維持區(qū)域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的一大關鍵因素。耕地作為農業(yè)發(fā)展中一種不可替代的資源，一旦被污染，不但失去了再吸收、容納和分解有害物質的能力，還會緩慢地釋放有害物質，對環(huán)境產生長期且難以治理的危害。

據聯合國糧農組織估算，目前，世界已經有超過33%的土壤陷入中度和重度污染，包括土壤侵蝕、鹽堿化、酸化和化學污染等，對糧食產量和安全都會造成不同程度的影響。“人類活動是造成土壤污染的主要原因。”愛德華多·曼蘇爾說，“全球人口不斷增長、氣候逐漸變暖，如果我們不重視土壤的健康發(fā)展問題，那么改善和提高全球糧食安全的目標就無從談起。”

土壤的形成來之不易，土壤的修復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。以寧夏引黃灌區(qū)為例，寧夏農林科學院研究員袁漢民做了連續(xù)多年的免耕跟蹤試驗，在農田中保留一定的秸稈，土壤肥力提升的效果在試驗的前4年中都不明顯。“秸稈、有機物料和生物炭三者的融合，是目前提升土壤有機質的有效方式，但這種有機質含量的提升，至少還需要一代人的共同努力。”中國農科院農業(yè)資源與農業(yè)區(qū)劃所研究員張維理說。

土壤修復是一個全球性的事業(yè)

土壤修復不是一件單打獨斗的事，土壤的健康狀況影響著地球村的每一位“村民”。2015年，《世界土壤憲章》修訂版發(fā)布，為各國土壤資源的可持續(xù)管理提供了普遍原則。2016年，《可持續(xù)土壤管理自愿準則》獲批發(fā)布。而在這次研討會上，《“一帶一路”健康土壤宣言》發(fā)布，呼吁“一帶一路”沿線國家的每一個人，自覺肩負起保護土壤的責任。

“土壤是人類命運共同體，土壤健康保護是無國界的，各國要加強理念融合、區(qū)域融合、學術融合和行動融合，搭建全球土壤健康與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的交流平臺，加強各國土壤研究者、推廣者之間的交流合作。”北京市土肥工作站站長趙永志在會上代表主辦方發(fā)出了號召。

中國工程院院士張福鎖也呼吁參會各國代表加強技術交流，汲取土壤管理的歷史經驗。“中國的大部分農田，在過去幾十年的改造下，通過一系列改善土壤質量和農業(yè)生產的措施，土壤肥力有所增加，生產的糧食已經基本滿足了我國所需的糧食需求，土壤質量提升對增產的作用達到了31%。”他認為，我國土壤肥力提升的技術經驗可以向非洲國家分享。

“目前，全球性的土壤管理還是一個空白，亟待建立一個全球范圍的土壤質量監(jiān)測地圖，并從國家層面制定和執(zhí)行相關標準，給予農民、企業(yè)、科學家一定的鼓勵和物質幫助。”全球土壤伙伴關系亞洲區(qū)國際顧問LucreziaCaon說，在全球性的土壤保護框架下，針對不同國情的改造方案才是真正實用的區(qū)域化戰(zhàn)略決策。

就我國而言，保護耕地質量，培育健康土壤，是實現鄉(xiāng)村振興的一項基礎性工作。農業(yè)農村部種植業(yè)管理司司長曾衍德把土壤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的路徑總結為“改、培、保、控”。“我們下一步的重點工作，就是通過改善土壤性狀、改進栽培方式來改良土壤；通過增加土壤有機質含量來培肥地力；通過推廣深耕深松和水肥一體化技術來保水保肥；通過控施化肥農藥來控污修復。”

土壤修復急需體系建設

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，現在大部分農民都對表層土壤的肥力十分重視，但并不了解土壤的整體概念。“他們把有機肥施用在距表層16厘米以上的土壤中，想法是好的，但深層土和表層土并沒有進行合理的深翻，這種治理方法效果十分有限。”來自日本國立農研機構研究院的ToshiakiOkhura說，這不僅是觀念上的問題，也有應用和體系上的問題。

在中國農科院農業(yè)資源與農業(yè)區(qū)劃所研究員陳印軍看來，耕地質量包括耕地土壤質量、耕地環(huán)境質量和耕地經濟質量。這其中不僅有土壤本身的肥力狀況、健康狀況，還包括耕地的綜合生產能力和產出效率。因此，耕地質量的保護與提升就需要一個完整的體系支撐。

趙永志對這個體系已經有了初步的設想。他認為，首先就是觀念問題。“農民最關注的就是產量和收入，對環(huán)境保護并不是很了解，而地方政府在耕地質量保護上，又很容易犯急功近利和短視的錯誤。如果將耕地質量保護提升到我國國家戰(zhàn)略的高度，就能用國家政策來普及土地資源‘數量與質量并重’的科學觀念，通過宣傳教育，讓每一個國民認識到，耕地和自己的眼睛一樣重要。”趙永志說。

其次就是參與度問題。如何激發(fā)社會各方的參與積極性呢？除了對有效保護和提升耕地質量的農民給予長期政策補貼之外，還可以對先進技術、方法、企業(yè)進行獎勵。趙永志說：“在積極的土地政策基礎上，通過稅收、融資以及技術引進和改造等方面的扶持，積極培育相關新型農業(yè)經營主體、企業(yè)和產業(yè)。”

此外，預警機制也是十分必要的。耕地的科學管理，離不開耕地質量預警體系的建設。“我認為，需要一次最新的全國耕地質量普查，并在此基礎上，建立一個耕地質量信息管理數據庫與評價預警系統，利用大數據來分析和模擬耕地質量的時空演變，提供可靠的評估預警模型。”趙永志說，距我國上一次土壤普查已有30多年了，耕地質量狀況已經發(fā)生了巨大變化，對現有土壤狀況的調查必須盡快開始，建好中國的土壤質量監(jiān)測網，才能更好地與世界對接，發(fā)揮出區(qū)域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的帶動力。

“目前，我國雖然制定實施了《土地法》和《基本農田保護條例》，但還缺乏一部專門用于耕地質量建設與保護的法律，保護手段薄弱，保護措施不到位，保護責任主體不明晰。”趙永志說，目前應考慮在科學評估的基礎上，對全國各省份耕地質量保護和建設提出明確的遠景目標，要求全國絕大部分的耕地質量不低于現有水平，并把這一要求用法律的形式確定下來，讓耕地質量管理成為一項不可推卸的責任和任務。

“耕地不僅要有數量紅線，也要確定一個質量紅線。土壤健康與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關系到我們的子孫后代，善待土壤就是善待我們自己。”趙永志說。

實習編輯：于婷婷